誰為金錢定錯對 商人牧者的馨香祭 馮偉明牧師
- Cherry
- Oct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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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dated: Oct 2
金錢既是賙濟窮人的祝福，也是叫人身敗名裂的毒藥，
它可愛或可恨，視乎人性的善惡。
馮偉明牧師既是成功的商人，也是為主盡忠的牧者。
從窮小子到世俗生意人再到無私捐獻的耶穌忠僕，在他眼裏，金錢不是萬惡之根，而是獻給上主的馨香之祭。
TEXT / Cherry PHOTO / Stephen Woo 胡斯翰・受訪者提供
長年活躍於教會和商界的馮偉明牧師，「牧者＋商人」的雙重身份在華人基督徒群體裏極之罕見。當有信徒厭惡金錢的「銅臭味」之際，馮牧師卻將它化作馨香之祭，用來發展宣教事工、慷慨幫助有需要的人。
金錢本無罪，有罪的是人。歷過貧窮與富貴的馮牧師，看透金錢一體兩面的本質，將它善的一面，發揮得淋漓盡致。
為生意酒色財氣
馮牧師15歲投身社會跟師傅做機械學徒，早早沾染舊香港世俗的應酬文化。「在七八十年代，絕大部分機械師傅教育水平甚低，吸煙、喝酒、賭博是生活日常。吸煙代表着形象，尤其是談生意時，煙、酒有人自動自覺遞上，我也跟隨師傅融入這種『正常生活』。」
20歲那年馮牧師與朋友合夥經營印刷生意，榮登小老闆後，為了爭取業績更投入酒色財氣的世俗生活中。「做生意講關係，關係好才有行家介紹生意，下班後去賭局、酒吧、嫖妓，是必需的應酬、不明文的規定。這些習性在行家之間互相感染，假如不『埋堆』便難以在行內立足，因此不做不可。我曾經為了提神打麻雀應酬，要每天吸兩三包煙才夠精神支撐。」他解釋說。
有需要時封利是、過節送禮，打麻雀扮「出銃」輸錢討好行家；看準中國內地在八十年代改革開放而北望神州。馮牧師憑着出色的社交手腕和精明的頭腦，公司飛快地增長，從三人小生意發展成聘用五六十人的公司，營業額以千萬起跳，是印刷行業的龍頭。「公司專門印刷標籤，佔據標籤印刷市場的六成，所以我有『Label王』的稱號。」
1990年，馮牧師為下一代的未來着想和基於97回歸的不確定性，放下騰飛的事業移民加拿大。他想過做新移民生活艱難，然而他沒想過日子比預期中困苦得多，更沒想過耶穌要在異地叩他的心門。
「大佬明」屈辱求存
甫到加拿大，英語水平甚低的馮牧師只能做餐館侍應、送餐清潔等工作。在香港事業得意的日子當然財源滾滾來，而任職會計主任的太太同屬高薪人士，然而夫婦倆俱是「月光族」，銀行存款的數字長期不堪入目。親切的馮牧師笑着抖出往事說：「我們沒錢時去酒店吃飯，因為能夠刷信用卡借賬，有錢時才去廟街吃火鍋。」
正因「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奢侈習慣，使馮牧師一旦離開香港穩定的事業很快便沒有足夠的積蓄支撐生活，只好為生計而幹着卑微的工作。洗廁所、早出晚歸不在話下，昂藏七尺的他還要被刻薄的老闆娘當眾斥責：「她罵我『三十多歲人連中英文也不懂，幹嘛來加拿大？』以前在香港時員工叫我『大佬明』，打麻雀動輒輸一萬幾千也不成問題，現在卻要忍氣吞聲賺那4.25加元的時薪。」有一天腹大便便的太太到餐館外接馮牧師下班，她透過落地玻璃看到丈夫彎下腰拖地、抹枱，心痛得站在門外不願離開。「她說：『你在香港從未做過這些低下的工作，我們為何要在這裏受苦？』央求我回流香港。可是假如我們不嘗試去適應社會，便永遠不能立足。當時我們尚有三年拿到加拿大身份，我安慰太太再一起堅持幾年，真的不行才回香港。因為我們一家移民時捱過苦，所以後來我特別有感動服事新移民。」馮牧師說。
人的盡頭，神的開始。在這段迷惘的人生低潮裏，馮牧師遇見了神。
低潮時遇聖靈引導
馮牧師和太太童年時曾經接觸福音，可惜長大後忙着隨波逐流、夜夜笙歌，早已將小時候聽過的真理忘記得一乾二淨。他們初到埗加拿大時在安省倫敦市落腳和上英文課程，從一位西人同學的手中接過中文的教會單張：「同學說看不懂中文，遞給我看。英文學校的旁邊就是倫敦華人宣道會，原來是教會宣傳新移民講座的單張，我們便到教會聽講座。」
移民講座的重點是「從地上移民往天上的家」，馮牧師笑指講座內容與宣傳嚴重不符，沒甚麼實質的適應移民生活資訊，然而夫婦兩人在教會裏感受到弟兄姊妹真摯的關愛，決定繼續留在教會認識新朋友。
一趟到美國為生活尋找出路的旅程，竟讓他們走上一條改寫生命的新路。
「我在餐館打工實在不能維持生計，住在紐約的家姊和姊夫建議我們夫妻去美國開洗衣店，我們決定『博一博』去美國創業，期望能改變生活，便去探訪一下環境。」他們從一份中文地區報知道一個教會聚會的廣告；即使兩人尚未決志但早被弟兄姊妹的愛心所感動，於是毫不猶疑前往這間陌生的教會，在那裏深深經歷神「你行走，他必引導你；你躺臥，他必保守你；你睡醒，他必與你談論。」（《箴言》6章22節）這應許的真實。
「我們在教會裏無數次藉着黃鐘牧師的教導體會聖靈的帶領，十分神奇。那時我們初到加拿大和北美，遇上不少衝突和挑戰；幾乎每次聽黃鐘牧師講道都仿似聖靈在直接跟我們說話，巧妙地回應我們的處境，甚至能夠準確點出問題的癥結所在，道出耶穌如何解決。神實在用心地看顧我們，幫我們將掛慮、心結完全拋開！」即使事隔多年，馮牧師憶起時仍覺感動。
以往馮牧師有如許多香港生意人迷信偶像，甚至涉足神打邪術；他和太太在美國深受聖靈感動，決心歸信耶穌，翌年返回加拿大後把當初連移民也要帶同的偶像器物一一丟掉，並且夫婦在1992年底同日洗禮，宣告耶穌是他們人生唯一的主宰。
抵擋濁流 誠實營商
1993年，馮牧師到地盤做工人；他純粹因偶然下看到房屋的施工藍圖，發覺十分易懂明白，就此展開比在香港時更燦爛的事業。
「我做印刷時學過機械畫圖，因為全世界起用相同的畫圖標準，所以我一看便覺得很簡單，有信心可以一試做建築行業的生意。其實我因英文不好才要做建築工人，想不到那是神引領我走進建築的契機。」
建築業界充斥着不法或游走於法律灰色地帶的「行規」，馮牧師打從第一天成立公司開始，已向神許願立志要用誠實賺取一分一毫。「我緊守《聖經》的教訓踏實營商，向神承諾改掉以前做印刷賺錢的方式，重新做人和做生意。我花七年將公司紮穩根基，經營至今已33年了。」他的辦公室貼着《哥林多前書》13章「愛的篇章」，它不是「自我感覺良好」的經文裝飾，而是提醒自己賺錢之餘必定要以恩慈和誠實待人的金科玉律。
誠實意味着不走捷徑、不同流合污，在競爭激烈的經商環境中難免蝕底，然而馮牧師堅信信實的神必會對他負責到底：「偷工減料在建築行頭司空見慣，而我堅持遵行合約，使用承諾的材料；行內又有不少『老鼠貨』（即賊贓）流通，就算再便宜我也不會買。人不可能賺取世上所有金錢，我寧願賺少一些也絕不能愧對神。神在我最低潮的時候伸手拯救我，是我的依靠和幫助；我如此忠心為主，祂沒理由任由我一家大小挨餓吧！」
看他說得雲淡風輕，其實在營運建築生意的33年裏經歷過不少風浪，甚至一度險些破產要賣屋籌錢，可是他透過營商榮耀神的決心從沒動搖。「在各行各業營商選擇做清流，不『埋堆』、不賣賬，必會承受許多壓力，特別在開業的最初幾年。如有難處我一定向供應商坦誠交代我遇上的困難，每一張付款的支票一定兌現，漸漸令人另眼相看，建立誠信。」他坦言當基督徒商人信心軟弱時，最容易在誠實方面跌倒：「扯個謊便可輕鬆解決問題，甚至有時候人情願相信美麗的謊言也不相信真說話，實在是很大的誘惑。」
《聖經》說：「你們存心不可貪愛錢財，要以自己所有的為足；因為主曾說：『我總不撇下你，也不丟棄你。』」（《希伯來書》13章5節）神豈止實現應許沒有丟下馮牧師，更興旺他的事業和事奉。他在九十年代建築生意成熟後擔任教會領袖開拓中文事工，當年由三個家庭的團契開始，至今已是一間有百多二百人的中文堂。他為牧養而接受神學裝備成為牧者，多年來一直雙軌道平衡發展教會和建築公司，將生意的收益用來支持教會事工和社區慈善工作，推動福音的列車行駛得平穩長遠。
金錢是祝福人的祭
以誠待人，是行出公義；樂善好施，是彰顯憐憫。金錢是馮牧師行善的工具，小至判頭應急、大至建神學院，只要他認同實際需要和意義，必會義無反顧「幫得就幫」。
「神大大地感動我要捐獻助人。祂讓我的公司成長、賺到金錢，是何其大的恩典，我怎能不回饋社會？」馮牧師堅定地說。曾有建築商因急需金錢，未完工便請求他預付工款，他選擇相信對方拉他一把。「上帝吩咐我們要行公義好憐憫（《彌迦書》6章8節），人們問我為甚麼要幫他，我回答說出於憐憫，結果他遵守承諾完成項目。可是受過我幫助的人之中有七八成忘記了我曾給予的恩惠，就如耶穌醫治好十個痲瘋病人，最終只有一人回來感謝祂。」他說時不禁苦笑。
忘恩負義是人的罪性之一，曾牧養多人的馮牧師處之泰然；反倒是不少華人教會忌諱從商的信徒，才叫他無奈不已。
「出席使命營商聚會時，講員司徒永富說有些教會當我們商人是『屬靈提款機』。他們戴上有色眼鏡看待營商信徒，甚少選用商人擔綱教會的重要位置，但是當需要籌款時卻第一時間找商人背景的基督徒寫大額的支票；我在台下聽着這番話，竟然無從反駁。」馮牧師嘆道，「事實上教會管理層中商人的比例很少，人們擔心把教會交由商人管理，他們會將教會當成生意般營運。然而教會要建堂、填補資金赤字的時候，卻立刻主動找商人信徒寫『大支票』。」
他還在商人團契中觀察到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些肢體都熱心愛主，在工作中經歷許多寶貴的見證，可惜通常只敢在商人團契的圈子中分享，鮮有在教會公開宣講。「因為商人背景信徒在教會講他們事業上的經歷時，經常引起弟兄姊妹思疑他們在『賣廣告』，只是高舉個人成就而不是彰顯神的榮耀，於是乾脆不說。所以我們常常在教會聽到患病得醫治、苦毒變喜樂等見證，但極少聽見商人信徒公開分享生意失敗獲神拯救的故事。」
馮牧師不諱言教會對從商肢體的偏見甚大，導致他們掙扎在矛盾中。他強調絕大部分商界信徒均喜歡低調行善，但同樣渴望獲得一視同仁的認同。「這是一個頗challenging的話題，但教會應該正視。」他嚴肅地說。
縱然如此，與神同工的甘甜能掩蓋苦澀有餘。馮牧師曾經跟一位素未謀面的商人弟兄以「配對捐款」形式，成功為加拿大安省某神學院購買校址。「我在東岸，他在西岸，我們互不相識。眾多弟兄姊妹齊心合力為耶穌成就這件美事，我們都十分感恩！」
最近退休的馮牧師退而不休，他有感動牧養和教導華人信徒在商場實戰上如何活出主耶穌基督的樣式，迎接挑戰。「你要以財物和一切初熟的土產尊榮耶和華，這樣，你的倉房必充滿有餘，你的酒榨有新酒盈溢。」（《箴言》3章9-10節）金錢的使用權在人，它是尊榮耶和華的祭物還是使人沉淪的詛咒，在乎人心的歸向是否朝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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