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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走的路甚遠 Inside Out 2

Writer's picture: 蘇智瀚蘇智瀚



2015年,迪士尼旗下的Pixar推出動畫電影《Inside Out》(港譯《玩轉腦朋友》),風靡全球。電影將情緒化身為動畫角色,幫助小朋友了解自己的情緒反應與成長,成為近年動畫電影中的經典。闊別九年後,Pixar在今年暑假推出《Inside Out 2》(港譯《玩轉腦朋友2》),主人翁Riley步入青春期,情緒變得複雜,代表不同情緒的動畫角色亦隨之增加。憑着豐富的情節、可愛的動畫角色,六月份開映以來贏得了口碑和票房,為近年業務陷入低潮的Pixar帶來一片新氣象。


TEXT / 蘇智瀚 PHOTO / 華特迪士尼工作室電影



《Inside Out 2》承接第一集的故事,將時空設定在兩年後,主人翁Riley13歲,正準備升讀高中(第9班,在美國稱為Freshman)。步入青春期的Riley,身形開始變化,長得高挑亦做了牙齒矯型,仍然熱愛打冰球。跟其他少女一樣,Riley開始關注自己的外表、體味,亦會看重自己留給陌生人的印象。


新添四個情緒角色

第一集裏出現的「情緒角色」全數回歸:Joy(喜樂)繼續關注Riley是不是過得開心、自信;Sadness(憂傷)依然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充滿愁善感;Anger(憤怒)總是要確保Riley得到公平對待,否則就會伸張正義,大發雷霆;Fear(恐懼)是個自我保護機制,讓Riley在面臨危險的時候知所進退;Disgust(厭惡)代表一種對不喜歡事物的本能抗拒。


隨着Riley的成長,第二集加入了四個新的「情緒角色」:Anxiety(焦慮)為Riley做風險評估,事事從負面出發,要極力排除一切負面結果的可能性;Envy(羨慕)讓Riley嚮往別人生活中的美好,進而嘗試達至這些美好;Riley在別人面前感到難堪的時候,Embarrassment(尷尬)就會把自己藏在衛衣的帽子裏,逃避旁人的目光;Ennui有個法語的名字,是新增情緒裏比較難理解的一個,代表無聊和「腌悶」的情緒,也會在Riley不知所措的時候選擇不作為或者「躺平」。香港的粵語版翻譯為「阿厭」,取其「厭倦」的本質;其實翻譯為「倦怠」會更合適。


為避敏感話題簡化現實

《Inside Out 2》將故事主線設定為Riley的青春期,是個很大的挑戰。青春期所面對的情緒、生理以致社交圈子變化,其實遠遠比電影故事講的複雜和多樣化。觀眾不難看出,編劇和導演刻意避開了兩性、情愛關係,以及近年熱門又敏感的「性別認知」和「性傾向」話題。其實這些話題,對步入青春期的女孩帶來的情緒影響,往往比冰球比賽中的勝負來得嚴重。但作為一部動畫電影,既要照顧兒童觀眾,又要面向社會不同社群、層面,無可避免地需要作出取捨。這樣的安排,卻把Riley的性格發展和情緒過度簡化。


從心理學的角度看,Anxiety(焦慮)與Sadness(憂傷)、Embarrassment(尷尬)甚至Anger(憤怒)、Fear(恐懼)都有關連,很少會獨立出現。而當焦慮主導了一個人的情緒,這些關連的情緒也會如波濤起伏。可是從電影的中段開始,焦慮成了Riley情緒的陀手,主導着她的行為,其他幾個情緒角色成了旁觀者,彷彿插不了手。


簡化削弱獨特性

筆者當然明白導演需要簡化故事之餘,也要用誇張手法增加一部動畫電影的娛樂性;但作為一部以心理學做主軸的動畫電影,這種過度簡化,令《Inside Out 2》的獨特性被大大削弱。


編劇、導演雖然試圖將Riley的情緒反應、以及引起的行為簡化,卻又好像沒有完全達到預期的效果。筆者觀看電影的時候,就聽見影院裏的一些小朋友,此起彼落地問家長「這是甚麼意思」、「為甚麼會這樣」。對年紀太小的孩子來說,這些簡化了的情緒描述還是太複雜,不容易找到共鳴。


所以,與其說《Inside Out 2》的主題是「情緒」和「青春期」,不如把它看成是一部關於「焦慮」的動畫電影。


焦慮佔據內心失去理性

當Riley害怕失去同伴、擔憂自己在別人眼裏的印象、怕得不到認同的時候,Anxiety(焦慮)就有機可乘,佔據了她的內心,進而主導了她的行為,讓她變成一個與自己本性不一樣的人,一切彷彿不受控制。


如果家長們從這個角度了解青春期的孩子,就會更容易明白、接納為甚麼他們會「一時一樣」、「突然變了另外一個人」、「小時候那種可愛、善良、單純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你的孩子不是「不乖」、甚至不是「叛逆」,他們只是在心裏與這個叫Anxiety的橙色小魔怪鬥爭着。


成年人的世界也是一樣。筆者過去曾經照顧一些患上抑鬱症和焦慮症的朋友,與他們同行。當焦慮佔據了他們的內心的時候,很多不理性、違反本性的行為就開始出現。


做陪伴的天使

我想起《舊約聖經》裏先知以利亞的故事。以利亞在打敗外邦神巴力的先知後,被皇后耶洗別派人追殺,逃命到羅騰樹下求死,說:「耶和華啊,罷了!求你取我的性命,因為我不勝於我的列祖。」(《列王紀上》19章4節)以利亞質疑的,是自己的價值、在上帝和猶太人眼中的印象(地位)。


上帝派來的天使沒有遏止以利亞的反常行為,沒有糾正他對上帝和自己的認知,沒有勸他要「看開一點」,甚至沒有鼓勵他要禱告倚靠上帝。天使是給他食物,「因為你當走的路甚遠」。


不論是我們家裏的年輕人還是身邊的朋友,當他們被焦慮佔據的時候,最需要的,可能是能夠在身邊陪伴的「天使」,體諒他們「當走的路甚遠」,給他們喘息的空間。


我們願意做這個與人同行的天使嗎?


關於蘇智瀚

作者為加拿大影音使團義務傳道人、列治文華人宣道會Tsawwassen中文事工傳道人。原文載於作者Facebook個人專頁「John大叔生活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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