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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成為甚麼樣的人?《老狐狸》

Writer's picture: 蘇智瀚蘇智瀚



1990年代的台灣,擠身「亞洲四小龍」,經濟急步起飛,股票、房價也跟着瘋狂上漲。有人一夜之間暴發,但有更多的人存款追不上通脹,買房子安居樂業的夢想變成遙不可及。在今年的金馬獎獲得七項提名、贏得包括最佳導演、最佳男配角等四個獎項的電影《老狐狸》,將背景設在這個年代的台灣。電影的預告片提出一個「靈魂拷問」:「你想成為甚麼樣的人?」


TEXT / 蘇智瀚 PHOTO / 積木影像製作有限公司



《老狐狸》的導演兼編劇蕭雅全的前作《范保德》(2018年)以父子關係為主軸;相隔五年,《老狐狸》繼續用父子關係講故事。


以台灣大時代為背景

年輕爸爸廖泰來(劉冠廷飾演)與兒子廖界(白潤音飾演)相依為命,過着簡單儉樸的生活。電影沒有交代廖媽媽早逝的原因,將重點放在父子倆當下的生活。廖家父子努力存錢,為的是圓廖媽媽的夢想:買個可以開理髮廳的房子。


泰來父兼母職,把深愛的色士風、爵士音樂都壓下了,在酒樓當樓面經理。為了照顧廖界,他甚至學會縫紉,自己為兒子做衣服,把錢省下來。但隨着經濟起飛、股票急漲,樓價也急升,他們的夢想越來越難以實現。


就在這個時候,廖界認識了他們的大房東謝老闆(陳慕義飾演)。謝為人精明、懂算計,區內的人都稱謝為「老狐狸」。廖界聰明、學習能力高,而且面對成年人毫不畏懼,深得老狐狸喜歡。老狐狸教導廖界要「斷絕同情」、「用不平等製造不平等」,建立自己的優勢,才能夠做個成功的人。


精湛演出對得起金馬獎

《老狐狸》有着台灣文藝電影的典型格調,昏暗的街景,傳統的酒樓、小店,鄉土味濃烈的鄰里關係,在緩慢的節奏中,配上爵士音樂襯托,與電影中播放的新聞片段裏股市的暴升暴跌,形成一個強烈對比。在不太多交代人物背景關係的前提下,蕭導演能夠將人物之間的感情,勾畫設計得自然流暢,除了是他講故事的功力,幾位演員的精彩演出也功不可沒。


陳慕義的演出確實對得起這座金馬獎,他將老狐狸的多層次性格演得活靈活現,在市儈面相底下,用眼光滲透內心的種種遺憾,讓觀眾不單不會討厭老狐狸,反而有點由憐生愛。飾演廖界的白潤音的外表不算是俊俏可愛的小男生,他卻精準地拿捏跟泰來和老狐狸的兩段關係:面對爸爸的時候,不論是父子間的閒聊互動還是發脾氣,他都是那個被寵愛的小男孩。在與老狐狸相處的片段裏,白的眼光就變得鋒利,帶着一股勁,既是個向老狐狸學習的天真男孩,也在不自覺地與這位「人生導師」較勁。





外表狡猾內心卻渴求愛

老狐狸認為「在乎別人感受」的人都是「失敗的人」,所以他教導廖界要「斷絕同情」。但年紀輕輕的廖界能夠看到,老狐狸內心並非麻木不仁。他答應把「凶宅」用便宜的價錢賣給泰來和廖界後,死者老李的兒子說想要用市價把房子買下來,老狐狸就大發脾氣,說他已經答應了別人,「答應就是答應」。


其實在老狐狸的心裏,是渴求着與人建立有意義、有溫情的關係。因為林秘書(劉奕兒飾演)跟他失去的兒子是同一天生日,他就把林當成是女兒來照顧;廖界出生後、媽媽抱着他出院的同一天,老狐狸剛好也去醫院領取他媽媽的死亡證,因為在電梯裏聽到泰來的一句話,他就一直注意着這個家庭。這些日期上的關連,其實只是老狐狸的借口,去解釋為甚麼他要在乎這些人。


老狐狸口裏總在問廖界要不要成為好像他那樣的人,他覺得自己要保護廖界,培養他成為人生的贏家。其實在心底裏,老狐狸卻希望自己變成泰來,有個願意接近自己、像自己的兒子。


在殘酷世界裏選擇善良

別人看不到老狐狸的內心世界,卻被聰明的廖界用同理心去感受到。林秘書覺得老狐狸在車上播的CD音樂難聽,廖界卻不單知道那個音樂觸動了老狐狸的內心,還看明白了,原來老狐狸在他身上找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他也學會了善用老狐狸的「我知道了你不知道的事」伎倆,進入他的內心世界。


廖界其實超越了老狐狸。老狐狸要壓抑自己的同理心,用謀略、手段去贏別人。廖界卻從老狐狸身上學會,善用同理心再加上聰明、謀略,不單能夠成全別人,也能夠成就自己。


「你想成為甚麼樣的人」,在一個複雜、繁華、弱肉強食的社會裏,大概不容易回答。善良是個選擇,社會上卻往往會認為太善良的人缺乏競爭能力,但選擇善良與放棄成功之間並沒有等號。最難處理的,可能不是外面的世界,而是自己的內心。



關於蘇智瀚

作者為加拿大影音使團義務傳道人、列治文華人宣道會Tsawwassen中文事工傳道人。原文載於作者Facebook個人專頁「John大叔生活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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