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XT / 衛以信
講開我的論文,除了研究結果外,其中有兩個小節,其實是我做完這次研究後有感而發,希望可以送給每一位監獄系統參與者的一番感言和寄語,如蒙不棄,或許可以借《天使心》月刊兩期篇幅,跟大家一起分享。
「對於監獄系統和在囚學習的持份者,包括香港懲教署、一些服務在囚人士的非政府機構、在囚人士和社會大眾來說,是次研究的結果,應該可以提供一些發人深省的觀點,讓人能夠有所啟發。
首先,我要從我心底,為着他們為我提供巨大的幫助,我要向懲教署送上衷心的感謝。沒有他們的幫忙、支援和鼓勵,我應該很難成功地完成這份研究。除了署方,前線的職員一直都是不遺餘力的。所以,也需要讚揚一下署方和其前線員工的耐心和包容。
有很多懲教署前線的職員,需要直接面對、頻繁接觸監中的所員。他們的職員要維持紀律和執行由法庭頒令判決所員應受的刑罰。另一方面,所員就是被管束和接受刑罰的一群。可能有人會認為,署方、職員和在囚人士的關係,是充滿對抗性的,甚至會認為職員與所員天生就是宿敵,甚至連當事人,職員與所員,都可能有相同的誤解。
這種關係,會影響所員改過自新的結果嗎?可以想像,對抗會造成反叛,或許有人會想,監房給予越多的壓力,所員就會有越強的反彈。如果這是真有其事,懲與教的成果便不會太有效了。
然而,在今次的研究中,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研究中大部分的受訪者,尤其是那些被歸類為達到較高程度的理解的所員,都報告說他們之所以有所改變,都是因為得到職員們的勸告的。在這個情境中,職員的角色更加似一位忠告者、輔導員,而不是刑罰的執行者。職員和所員的關係,不再是天生的宿敵關係,而更像諮詢員和諮詢者的關係。可以想像,我們都可以有理由去相信,勸導會比單單只懲罰和管教更容易讓人接受。
再者,根據所得結果所作的推測,表面導向或深入導向的思考,會是可能的原因,影響着所員對在囚的認識,和在囚學習的認識程度。或許,署方職員所給予的忠告、勸告,能夠刺激所員更深入去作思考。根據推測,當所員能夠思考更多,他們對在囚或在囚學習會有更高的認識。如果署方能夠從管教、懲罰的角色,轉變為輔導者的角色,所員對在囚或在囚學習當會有更高層次的觀念,而這亦可能可以導致他們重建他們的道德觀和價值觀系統、重建他們的人生,和擁有更好的自我。或許,這是時候讓他們重新考慮他們對待所員的角色和態度了。
此外,大多數所員在會面時都表示過,他們對獄中的在囚環境感到難以適應,因而導致他們屢屢違反、干犯獄中規例,這尤其常見於入獄初期。此外,一些囚友也表示,他們有期望可以在獄中的服刑時間,能夠學習到一些知識。他們並不想浪費時間,雖然他們正在服刑。但大多數受訪者都表示這個目標並不能達成。
或許,他們想學一些技能,以便將來謀生之用,或者想學一些知識,讓他們重建他們的生活態度,或道德觀和價值觀,從而令他們能夠更容易被接納,或更容易在將來獲釋時適應社會。根據是次研究結果,更高層次的認知是有可能並可持續發展的。如果署方可以幫助囚友培養、發展更高程度的認識,或許可以讓他們減少重犯的機會,這或許值得署方考慮一下。
也有一定數量的受訪者報告,他們想在在囚的時間中,學習一些知識或技能。但同一時間,他們都報告說,自願性和選擇性的學習性質,與及沒有正式課堂和教師教導,限制了他們學習的有效性。或許,就是因為沒有課堂和沒有教師,減低了所員自願參與獄中學習。根據研究結果,很多囚友其實想學習的。有一個可能性,當他們參與學習,他們會對在囚和在囚學習的觀念有更高的發展。讓在囚人士達到更高層次的觀念、認識,與署方的終極目標是一致的。(減少重犯機會。)顯然,這是一個好時機讓署方考慮一下提供更多資源給因友參與學習,和考慮一下他們可以做些甚麼,讓所員更願意參與在囚學習了。
另外,有很多囚友亦表示,他們參與獄中學習,是因為他們想出席證書頒發典禮。對他們來說,證書頒發典禮是很重要的,因為他們可以邀請他們的家人一起出席典禮。在典禮中,他們可以與他們的家人不再受阻隔地接觸,例如給他們一個擁抱,或與他們握握手等等。
就如研究結果顯示,服刑被認為是一個囚禁、限制和從社會分隔開所員的暗室。這感覺讓所員感到隔離,甚至乎被遺棄。對囚友來說,有機會與親友接觸是很重要的,因為這不只是一個接觸的機會,而且也是一個仍然在連繫、能夠被接納和鼓勵的象徵。所以有些囚友亦表示,他們之所以願意參與在囚學習、願意改變,就是因為得到家人親友的支持和鼓勵。因此,家人、親友可以看為囚友們重建和轉變他們生命和自我的一個重要力量。
故此,署方或許可以考慮舉行更多一些類似於證書頒發典禮的活動,諸如開放日等,可以容讓所員與他們的家人、親友有更多的接觸。不能否認,囚友會願意做任何事,只為求能夠有一個機會,與他們的親友一個擁抱,或只是觸摸到他們所愛之人的手而已。
關於衛以信
衛以信是一名在囚人士,現於赤柱監獄服刑。年少時犯下大錯,長年被囚在鐵窗之後, 上帝卻釋放了他的心靈。他立志奉獻一生事奉上帝,《天使心》是他以文字事奉的一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