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SARS（非典型肺炎）與2020年的COVID（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相隔十七年。SARS時候讀高中的學生，到COVID的時候大概已經成家立業。這十七年間，他們的人生有甚麼變化？好友之間的友誼能否維繫？十七年後再遇上一場世紀疫症，他們又如何自處？香港ViuTV的電視劇《十七年命運週期》（《十七年》）就是以這十七年的間距作為引子，講述四個年輕人的故事。
TEXT / 蘇智瀚 PHOTO / MakerVille
時空交錯剪接出色
《十七年》的導演羅嘉駿之前的兩部作品《二月廿九》與《940920》都是以「平衡時空」為題材，用虛幻手法、「穿越」的故事橋段，寫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十七年》放棄了虛幻元素，將四位主角十七年前後的故事，分別由兩組演員飾演，交疊剪接。這樣的剪接方式，稍有差池就會讓觀眾感到凌亂、迷失。「刀導」（網民對羅嘉駿導演的暱稱）卻展現了良好的講故事技巧，有條不紊，讓人感到清新可喜。
成年版的主角，分別由四位新生代演員擔綱：廖子妤（飾演蕃茄）、李敏（飾演小青）、楊樂文（飾演木星）、陳健朗（飾演超人）。當中最耀眼的肯定是廖子妤。無論是思念亡夫的痛、與親母的重組家庭之間的格格不入、還是與木星之間帶有幽默感的曖昧，廖都拿捏得準確無誤，在眉宇之間、舉手投足散發着一份感染力，讓觀眾看得投入，彷彿能夠感應她的情緒起伏。
但全劇的亮點，是四位青年版的演員。
年輕演員表現亮眼
四人當中只有飾演小青的陳書昕具備戲劇訓練和演出經驗，之前都是配角或者客串角色。陳卻沒有辜負導演所託，將小青的獨立、反叛個性，演得活靈活現，可以說是帶動着青年版戲份的節奏。
飾演木星的鄭學謙本與Lokman（楊樂文）的樣子不太相像，但兩位「跨代」演員下過不少苦功，互相觀摩對方的演繹方式。鄭飾演的木星青年版，不論眼神、舉手投足、說話節奏都與Lokman的成年版極其相似。另外一位男生林漢忠就將一個情竇初開的中產家庭青年演得很有立體感，林突出了超人的聰穎、隨和、對朋友的熱誠。超人的角色在成年版戲份裏只是在番茄的幻想與回憶中出現，林的演出，為這個特殊的角色，作了很重要的鋪墊。
最大的驚喜，卻是飾演青年版蕃茄的張可欣。拍攝《十七年》的時候，張只是剛滿18歲，零演出經驗。刀導在訪問裏說他選擇張，是因為覺得她具備番茄的特質。張的形象清新可愛，將家庭破碎、家道中落的少女蕃茄的複雜情緒、羞澀性格，演繹得出奇地有質感。
似曾相識的噩夢
近年ViuTV的劇集都在製作資源裏預留足夠的經費和時間，又聘用「演出指導」（Acting Coach），令演員（特別是比較新的演員）的演出大大提升，《十七年》的演出指導毛曄穎應記一功。看得出來，幾位年輕演員的演技以及與幾位成年版成員之間銜接，都是經過訓練和設計出來的成果。最後一集的舞台劇效果配合青年版片段的混合剪接，亦在觀眾心中留下值得回味再三的餘韻。
劇集以《十七年命運週期》命名，其實所謂週期，只是兩次相隔十七年的疫症，以及幾位主要人物所經歷的人生不幸。提升到稱為「週期」，除了要達至命名的效果，彷彿也在提出一個問題：「厄運是否重複地如期而至？」
四位主角在兩次疫症之間，都經歷了人生的變幻與破碎，在COVID到來之時，其實已經身心俱疲。超人在COVID中因為過勞猝死，番茄忍受喪夫之痛再要面對老父受感染，小青的演員夢停滯不前，木星亦成了單親爸爸。這些悲劇，配上彷彿感到似曾相識的搶口罩、停課停工、大廈圍封等情景，確實很容易讓人感到絕望，質問噩夢何時才會醒來。
靠恩典克服苦難
刀導選擇用一場「戲中戲」的舞台劇為《十七年》作為結局，一方面是體現人間有情、夢想不滅。製作團隊也同時提出一個可能性：當人回顧一路走來的風光，就會發覺「輕舟已過萬重山」，原來很多以為無法走過的坎，我們都走過了，成長了。面對今天的苦難，我們也需要相信最壞的日子終會過去。
《舊約聖經》的《傳道書》說：「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日光之下並無新事。」（1章9節）看似悲觀，但也是人生的一種「期望管理」，讓我們知悉生命的好與壞，都是周元復始。
使徒保羅在監獄裏回顧自己的人生，寫下了他的感悟：「我無論在甚麼景況都可以知足，這是我已經學會了。我知道怎樣處卑賤，也知道怎樣處豐富，或飽足、或飢餓、或有餘、或缺乏，隨事隨在，我都得了秘訣。我靠着那加給我力量的，凡事都能做。」（《腓立比書》4章11-13節）保羅領悟到的，是不論飢餓還是飽足、有餘還是缺乏，上帝的恩典都是足夠的，必在他的身旁。只要靠着「那加給我力量的」，就能夠在了無新事的人生裏，得到前行的力量。
關於蘇智瀚
作者為加拿大影音使團義務傳道人、列治文華人宣道會Tsawwassen中文事工傳道人。原文載於作者Facebook個人專頁「John大叔生活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