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的泰國電影越來越多備受關注,最為人熟悉的卻主要是恐怖電影。《全職乖孫》(How to Make Millions Before Grandma Dies)走溫情路線,橋段有點創意卻談不上新穎,但導演用平實的手法,不落俗套地講一個煽情的故事,帶給觀眾一份清新可喜的感動。
TEXT / 蘇智瀚 PHOTO / 寬屏影業
溫情卻不落俗套
網絡上近年流傳很多泰國廣告短片,不少都是溫情洋溢,甚或賺人熱淚,而《全職乖孫》就彷如這類廣告的加長版。煽情的故事容易拍得老套是想當然的,難得的是第一次當電影導演的Pat Boonnitipat具備相當好的講故事技巧,把節奏拿捏得徐疾有致,加上幾位演員的生活化演出,讓人看得舒服,不知不覺地投入到故事中。
男主角M(Billkin飾演)從大學退學後,想靠網絡直播電競打響名堂,作為全職工作。但M只是時下「打機一族」裏的一員,所謂「進軍」網絡直播行業,不過是將與幾個好友打機的過程直播,沒有爭取到幾個粉絲,當然也沒有帶來甚麼收入。
M的外婆明珠(Usha Seamkhum飾演)是泰國籍潮州人,像很多海外華人一樣,明珠一生勤勞工作,經營路邊的早餐粥檔,養大了三個孩子。長子是個股票經紀,結婚後卻與母親和兄弟姐妹關係疏離;女兒(M的媽媽)在超級市場工作,愛護母親卻沒有多少時間陪伴;幼子則是個一事無成的賭徒,讓明珠最為操心。
與很多華裔的第三、第四代一樣,M的成長、生活模式,與外婆格格不入。明珠總覺得外孫做事不認真、遊手好閒;M就認為外婆思想古板,生活沉悶,還諸多要求。
探討華人家庭傳統
明珠在一次小意外後被診斷出癌症,M最初不以為意。但同期M的富有爺爺去世,居然把房子與大部份遺產留給照顧他的孫女Mui(M的堂妹,Tu Tontawan飾演),而Mui也不諱言自己把照顧爺爺視為一份收入可觀的工作,她一直是在「放長線釣大魚」。 M覬覦外婆的老房子,決定以Mui為榜樣,自薦照顧明珠,希望通過討好外婆,獲得老房子的產權。
觀眾不難猜到故事的後續發展,當然是M與明珠祖孫之間矛盾與衝突,M如何去克服困難,明珠怎樣慢慢地接受外孫。導演卻選擇不用這種溫情小品的方式講完整個故事,轉而探討海外華人的重男輕女的家庭傳統。
明珠與自己哥哥的關係、長子Kiang認定自己該繼承母親的老房子、明珠對幼子Soei貌似無底線的照顧,都在凸顯華人女性在家庭中彷彿難以逃脫重男輕女傳統的命運。 不論自己的狀態有多壞,明珠還是一個不斷付出的角色。明珠一直說想要買一塊「風水寶地」,讓自己死後可以「風光大葬」;最後說穿了,其實是要讓子女有面子,而且希望後代每年能夠藉着清明拜祭,一家團聚。
愛是不求條件
M面對外婆的固有思維,感到失望與憤怒,認為不論怎樣努力,都沒辦法改變自己在明珠心中的地位。直到他發現小舅父將外婆送進老人院置之不理,他心裏難忍,決定把外婆接回家中照顧。
到明珠去世後,M才發現外婆原來巧妙地為自己存下了鉅款,他才意識到外婆這種無條件、無底線的付出,雖然還是離不開重男輕女的傳統,卻是很早就在照顧着他,為他打算。而M也選擇了繼承外婆這份為別人設想的心腸,用這筆錢為外婆購買墓地,完成明珠的心願,也努力地將兩個舅父再連繫在一起。
使徒保羅說愛是「不求自己的益處」(《哥林多前書》13章5)。付出愛的人大概都會有某種期待,期待對方的回應甚至是回饋。明珠雖然活在很多不幸的經歷中,甚至無法掙脫一些傳統的思維,卻是處處先照顧家人的需要,為他們着想。她有所求,甚至渴望自己的不幸得到彌補,但在家人和自己之間,她總會先想到家人。
唯有在「不計算人的惡」的時候,我們才能夠放下在傷痛、不幸的經歷,付出「不求自己的益處」的愛。
關於蘇智瀚
作者為加拿大影音使團義務傳道人、列治文華人宣道會Tsawwassen中文事工傳道人。原文載於作者Facebook個人專頁「John大叔生活誌」。